5月7日下午5点5分,田广荣刚与同事完成换班交接,远远地听到2床的病号有点咳嗽且伴随痰鸣音,“该吸痰了”,田广荣急忙戴好一次性手套,快步走到病床前,拿出吸痰管插入气管导管,看了一眼监护仪上显示的生命体征,点了一下吸痰按钮。5分钟过后,患者的痰鸣声消失,脸上露出了放松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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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时给患者吸痰
这天是田广荣入职的第12年零150天。作为一众女同事中的异性,护士中的“熊猫”,田广荣带给患者的不仅是心理上的安慰,更是精心的照护和身体的健康。
女同事们的“底气”
今年36岁的田广荣,是海慈医院呼吸与危重症(肺病)中心二科监护室的一名护士。2床的病号姓王,今年65岁,是一位气管插管的重症肺炎患者,住进田广荣所在的科室已经10多天。
“一般肺部有炎症的患者,会产生大量的痰液,咳不出来堆积在气管或者肺里,会对生命造成一定威胁。”吸完痰后,田广荣掀开王大爷的被子,仔细查检查他身上插着的管路有没有脱落,皮肤有没有压红压破,心电监护仪的连接有没有掉落。
下午5点多,田广荣准备给患者打针
“大爷今天的状态挺好,多听着点,看有没有痰鸣音。”王大爷的儿子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在医院陪床,请了一位护工来照顾父亲。田广荣担心护工的照护不够仔细,叮嘱了一句。
呼吸与危重症(肺病)中心二科监护室,一共收治了11位患者。3床的张大爷今年83岁,在重症监护室气管插管待了40多天,转到田广荣所在的科室时还插着气管。一周过后,经过田广荣和同事们的精心护理,老人的情况趋于稳定。田广荣试着让他锻炼自主呼吸,如今需要插管的情况越来越少。
5床的病号是整个病房里最年轻的,今年58岁。因为呼吸不畅由普通病房转到这里,已经住了50多天。“大哥因肝癌导致黄疸,所以整个人的皮肤比正常人更黄一些。”
因为浑身疼痛晚上睡不着,5床病号每躺一会儿就让儿子把床头摇起来,靠着枕头坐坐,尽量缓解痛苦。
晚上11点半,田广荣正在护士台配比半夜12点要给患者注射的消炎针,一抬头,发现5床病号正要把枕头拿开,躺在床上。这样一个对于常人来说十分简单的动作,他试了好几次,却始终没能成功。
十一点半开始给患者配置针剂
“大哥,你是想躺下吗?”
“嗯,我儿子刚睡着,寻思就不叫他了,结果自己还真躺不下。”
田广荣放下手里的消炎针,走到床前,右手搂住他的脖子,左手揽着腿,半抱着将他平放到了病床上。“大哥,有啥事你就叫我。”
“多亏有田老师在,一般的男病号,我们两个女护士都抬不动。”田广荣的存在,让同科室的艾秀敏和其他7名女同事们有了“底气”和安全感。
“就像我的儿子一样”
比起女同事,田广荣的“底气”和安全感,更多地给了患者及其家属。
因为肺部感染,贾女士的老伴在2022年9月底住进了田广荣所在的科室。“他是带着爱心来护理的,只要小田当班,从我老伴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他很放松。”
关于田广荣,贾女士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,发生在去年11月中旬的一天上午。当天她的老伴要做CT,需要从住院的14楼下到负一楼,这期间,要先把老伴从病床转移到担架床上,出门推进电梯,到了负一楼后,还要走15米才能进到CT室。由于老伴一直吸氧,田广荣不放心,大致估算了一下整个检查的时间,带上两个氧气袋,跟着他们一起去了CT室。
凌晨12点半,监测患者数值
“他患的是脑炎,一直很烦躁,头一直左右摇晃,根本没法做检查。”正在贾女士焦虑不安时,田广荣拎起一件铅衣穿在身上,把手放到了老人头部下方,这样坚持了3分钟,帮老人顺利做完了CT。
“当时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了。”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,贾女士仍难掩激动,“我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到像小田这样。”
2022年12月中旬开始,田广荣所在科室开始出现新冠阳性感染者。“当时病房里忙得不可开交,小田和他同事发烧到了38℃多,也没大有精神,忙起来连吃饭喝水都来不及,你说我们能不感动吗。”
贾女士退休前,是青岛一家医院的医生,能得到专业人士的认可,让田广荣很是感动。“贾阿姨对老伴的病情很清楚,平常聊天,什么都跟我说,我们都很希望大叔能好起来,但是很遗憾……”说着,田广荣的眼湿润了。
今年1月份,贾女士的老伴最终因为肺部感染不幸去世,但她对田广荣却没有一句怨言。“三分治疗,七分护理,如果没有小田,他的情况更不好说”。听说田广荣今年年底要结婚,贾女士说她一定会如期赴约,见证小田的幸福。
“还是他们更需要我”
“其实高考报志愿时我想学机械,对汽车很感兴趣,但是我爸给我的意见是学护理,他觉得家里有个学医的比较实在,不仅能帮助别人还能帮助自己。”起到关键作用的,其实是田广荣的爷爷。“他说护士这个职业是真正治病救人的,虽然不能像医生一样下医嘱做诊断,但对患者病情的好转也会起到关键作用。”
凌晨1点07分田广荣刚下班
2006年高考结束后,田广荣听从家人的建议,报考了济南一所护理学校,“当时我们一个班里有七八十个学生,男生只有七八个”,田广荣自嘲,感觉自己就像稀缺的大熊猫。
让他深受触动的,还是自己所学的专业。“我感觉人是很精致的生物,医疗仪器上每个数值代表的生命体征都是不一样的。拿最简单的感冒来说,血常规检测里什么数值偏高或偏低,就能说明是什么原因引起的。”每天接触的检测报告上的数字和仪器上跳动的波纹,也让田广荣对这个专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2010年毕业后,田广荣回到老家济宁的一家医院实习。第二年,他看到海慈医疗集团的招聘,想起爷爷说的“这个职业是真正治病救人的”这句话,他决定报名,去更大的城市帮助更多人。
当年11月,他顺利入职海慈医院,在重症医学科一干就是11年,去年5月中旬转到了目前的呼吸与危重症(肺病)中心二科监护室。
因为工作忙碌,田广荣和远在济宁的女朋友连见一面都靠“缘分”。“有时候我休班了去找她,要么她休班了来青岛找我。一直异地恋也不是个事,我们谈恋爱也有3年时间了,打算今年年底就结婚,到时候她来青岛,我们就可以团圆了。”田广荣笑着说,明年春节回家,终于就不用听爸妈的“催婚连环call”了,更不用看着弟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眼热了。“我是1987年出生的,我弟弟比我小3岁,但他结婚比我早。他们一家三口工作生活在胶州,我休班有空了就去找他玩。”
下班前给患者标记第二天早上的针剂
工作以来的12年,田广荣在病房里陪伴患者度过了6个春节。“今年除夕我值完大夜班早上8点回家,大年初二白天就回来了。刚开始工作的时候,爸妈也接受不了过年回不去,但这就是我的工作,我的患者在病房里等待我的照顾。相比较万家灯火时,我觉得还是他们更需要我。”田广荣说。
墙壁上的钟表一圈一圈地转着,田广荣和同事也在病房里围着患者的健康一圈一圈地忙碌。眼里看着的是患者床边仪器上跳动的数字,耳里听着的是谁有了痰鸣音需要及时吸痰。5月8日凌晨1点07分,田广荣和接班的同事一一对接每位患者的情况后,缓步走出了病房,拿出手机一看,8个小时的工作时间,他在这间七十多平米的病房里,已经走了12000多步。
田广荣所在的科室分为三班,白班是早上8点到下午5点,下午5点到次日凌晨1点叫做“小夜”,凌晨1点到早上8点是“大夜”,休息一天后再实行三班倒。
走到凌晨的街头,田广荣叫了一辆快车。24小时过后,还有一个大夜班等着他。
>>>记者手记<<<
一只普通的“熊猫”
从下午5点到第二天凌晨1点,田广荣的一个“小夜班”上了整整8个小时。8个小时里,量体温、测血压、检查血糖和血氧饱和度、打针、吸痰、帮助患者翻身……繁忙且细致的工作,让记者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“脚步从未停歇”。
从穿上护士服走进病房,田广荣就像一台永动机点开了按钮,忘了时间,忘了吃饭喝水。上班时太阳还挂在窗外,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病房。呼吸机和检测仪器的滴滴声是田广荣的计时器,天色渐暗,唯一引起他关注的,是11名患者的健康动态,就连患者家属不经意的几声咳嗽也引起了他的注意:“大哥,最近流感很严重,你要注意啊。咱们这个病房也不怎么透气,你还是量个体温看看吧。”田广荣亲切地提醒着照护病号的护工,又从自己的柜子拿了一包感冒药递了过来。
身高1米75的田广荣身材微胖,每天高强度的工作,让年仅36岁的他,失去了很多头发。作为一名尚未成婚的大男孩,田广荣不善言辞,面对无数病人和家属的夸赞,他总是低头害羞地笑着。但每当面对患者和仪器时,一双小眼睛立马瞪得溜圆。工作12年,田广荣护理过各种各样的患者,也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家属。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、视野的开阔,生命的意义,在他心里有了一种新的诠释。用他自己的话说,因为能深刻地体会到患者的痛苦以及患者家属的心情,所以,作为一名护理人员,他有义务照顾好每一位患者,“这是我的职责和本分”。
12年一路走来,田广荣说带给他最大动力的人,就是护士长王永。去年5月份从ICU转到呼吸与危重症(肺病)中心二科的时候,田广荣不适应这里的工作模式和节奏。王永找到他说:“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问我,只要对患者有利的,你就放心去做,我支持你。”一句话,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和底气。
作为科室里10名护士中的“唯二”男性,除了因为性别带来的天生的体力优势,田广荣并没觉得自己有多特殊。对于最让他挂怀的患者来说,他只是众多女护士中,一只普通的“熊猫”。